茶茶茶茶茶

十二

贺天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正值中午，太阳高挂，强烈的光线让他很不适应。因为刚刚呆在监狱里面实在太过阴暗压抑，那里的气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贺天去探了红毛的父亲，他花费了整整两个星期才打探来的信息，信息到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

从外貌上看红毛的父亲是个十分普通的人，模样并非极恶穷凶，相反，言行中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憨厚，眉间满是倦色。当他得知贺天是自己儿子的朋友后，双眼不免亮了亮。

但得知红毛没有来时，神色黯淡。他说他自入狱以来，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儿子。

“他过得还好吧？还拜托你对他多关照关照……他从小就不太会与人相处……”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满满的忧虑。

贺天回想起他的那些话语，三句不离他的儿子。当初怎么就入狱了呢。贺天没有问。

贺天走进一家商场，里面的冷气十足，将外面的炎炎夏日隔绝开来。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偶尔会看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红毛的父亲说，红毛小时候并不那么冷漠顽戾，每次他从外地工作回来，红毛都会整天跟着自己，虽然喜悦之情不言于表，但能看出那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依赖。后来他入狱以后，似乎一切都变了。离开的时候，他的父亲再三忏悔道：“他本来就应该像别的孩子一样读书上学，而不是为求生计绞尽脑汁……我亏欠他太多。”

贺天回想起以前跟红毛相处的片段，似乎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皱着眉。

他在一间店门前停住了脚步，一个老式的复古打火机吸引了他的视线。古铜色的外身和简洁大气的流畅刻纹，一气呵成。

正当他打算走进去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红毛的来电。

“喂。”

“饭做好了，在厨房。你自己热了吃吧。”

话音刚落，就匆匆挂了。耳边传来机械的声音。贺天看了看手机，叹气。

等他到家之后，发现没有人。贺天把饭菜放进微波炉，然后拨通了红毛的电话：“你去哪了。”

电话那边有点吵杂，信号还特别差。

“打工去了。有事？”

贺天隐约听见那边有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在指挥别人干事。

“家里来了个猫。”贺天扯着谎，以免红毛挂电话。

“真的？”那边的声音带了狐疑，“不会吧，门没锁好？”

“真的。”

“你让它叫两声我听听。”红毛用衣服袖子擦擦汗。

“它是个哑巴。”

“滚，有病啊你？”红毛正想继续骂下去，瞥见老板走着过来，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挂了电话。

贺天阴郁地看着手机，这是红毛今天第二次挂他电话。饭菜热好了，但他没什么胃口，随手拿起一包烟就出门了。

结果就走到了一家宠物店门里面。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店长笑着问。

“想养只猫。”

“这边请。”店长带着他到了猫区。这里的猫咪种类不多也不少，有酣睡中的小奶猫，也有舔着牛奶的猫咪，大部分都是趴着慵懒地看着笼子外。

贺天在一个笼子前蹲下，那里有一窝猫，每一只都有着“白袜子”，并且多数都在活蹦乱跳。

“这些是苏格兰折耳猫。十分可爱。”

彼时猫咪们正在围着一个盆子抢牛奶喝，一只瘦小的猫因为争不过被挤了出来，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伸着脖子看它的兄弟姐妹们喝奶，半晌，自顾自地回到一个小角落里面蜷着睡了。

贺天伸了个手指过去想摸摸那只猫，但没想到刚刚一直闭着眼的小猫在贺天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伸出了爪子给贺天的手指来了一击。有点痛，不过贺天没有缩回手，他再次试探着用手指抚着猫咪的头，那只猫一开始还有所戒备，慢慢地就主动蹭了上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店长连忙解释道：“它是这窝猫中最瘦小的，但又特别不甘示弱，每次有客人来它十有八九会划伤人，但好在也仅仅是划出一条白痕，客人们都比较宽宏大量……”

贺天的思绪有些飘忽，他想起第一次和红毛打架的场景。那个傲得就算满身是伤是痛也不愿意躺在地上苟且半刻的少年，站起来，声音沙哑着骂出不堪入耳的话语，似乎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而自己风轻云淡地听着耳机中流淌出来的钢琴曲，没有看他一眼。

“就要它了。”出乎店长意料，贺天指了指那只猫。

店长把一系列养猫的必备品打包好后，已经有十点多了，贺天拎着猫笼子，里面的小猫在不安分地上窜下跳。

“您真是个温柔的人。”店长将东西递给他，发自内心地说道。

夸奖的话他听得够多，不过夸他温柔的还是第一次听，他有些不自在，正欲离开，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又顿住了脚步，“这只猫是哑巴吗？”

“额？”

红毛回到家时，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他一股脑地摔倒在沙发上，却不料被什么抓了一下。

“卧槽？什么玩意？”

虽然不疼，但着实被吓了一跳，红毛从沙发上跳起来，接着窗外的光线，才看清楚了，是一只猫。

贺天端着牛奶从厨房慢悠悠地出来，“你吓到它了。”

“还真有只猫！？”

“骗你干嘛。”

“这猫神了，怎么进来的。”红毛伸手过去想摸摸它，不料又被抓了一下。他缩回手，看着那只猫走过贺天那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贺天把牛奶放到它的面前，盘腿坐在地上，抚摸着它。

“喵～”

“你不是说它是个哑巴吗？”红毛鄙夷地看着他。

“它名字就叫哑巴。”贺大少爷大言不惭地说。

“……”红毛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那一人一猫和谐相处的场景，他也想去摸摸那只猫了。

“这只猫以后归你管了，以后它有什么差错唯你是问。”

“凭什么！？”

贺天不满地向他看过去，给了他一记眼刀，红毛吞了吞口水，还是不要惹那个大少爷的好……不就是个猫吗，能比贺大少爷难伺候？

能凭什么？就凭这猫是我送你的。贺天一边摸着猫咪一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