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伤疤（上）
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红毛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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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肯定不适宜出门。
红毛提着一袋垃圾，站在楼梯口，处境十分尴尬。他现在很想回家去翻翻墙壁上那本老黄历,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今日之忌，但又想把这袋发臭的垃圾先扔掉，可是楼梯口堵着一个人。
要是红毛没有戴眼镜，他肯定会将他错认成贺天，毕竟这人跟贺天有着相似得惊人的眉眼。
红毛权衡了一下，决定选择无视眼前这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但这个男人明显不想随他的愿：“好久不见啊，莫关山。”
红毛的身体僵了僵，胡乱地应了一句，加快脚步下楼去了。他低头看着露出垃圾袋的啤酒瓶口，心绪却不住地被身后紧随的脚步声扰乱。红毛皱眉，觉得自己像个通缉犯，心中忽然爆发出的不满让他扔垃圾的动作显得粗暴。“砰”地一声，也不知道啤酒瓶有没有碎掉。
红毛似乎也被这声声响惊得回过神来，他冷静了一下，无视身后的人继续向小区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贺天的哥哥幽幽开口问道。
“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你有，”他走上前去挡在红毛面前：“至少在今天，你有这个义务向我汇报你的行踪。换句话说，你今天一整天都要在我的监督之下。”
红毛怒极反笑，他盯着男人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随你。只是怕脏了你这身行头。”
“你要去哪我可以开车载你去。”男人按下手中车钥匙的开锁键，不远处的一辆玛莎拉蒂随即发出声响。
“哦，送我去附近的菜市场。”
“去那里干嘛。”贺乾几乎没有思考口中就蹦出了这句话，果不其然收到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有钱人都不用吃饭，成仙了是吧。”红毛坐进后座，下意识想要和这个人保持距离。
“这些年你过得还行吧。”贺乾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问道：“贺家给你安排那份工作待遇还是不错的。”
“辞了。”
贺乾只是笑了笑。“我就知道按你这样的性子不会接受任何贺家的好处。”他顿了顿，问道：“还是说你还心存侥幸？”
红毛没说话，他出神地盯着窗外，仿佛没听进任何话语。就算没有放下又能怎样，在贺家面前他就像一只虫子，他的出现令人厌恶，饱受排挤与驱逐。到头来，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管他心里面多爱着那个人，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实。
因为他就像虫子一般微不足道。
“看来我今天来对了。”贺乾通过后视镜看着茫然的他，恰巧路段塞车，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随后他就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不知道贺天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在他满月的时候，家里面曾经请了个算命的，你知道我们这些家族老一辈的人都特别信那些玩意，那个算命先张开他握拳的手，细细地凑近去看他的掌纹，然后向我爷爷道了声喜，啧啧称奇，他说这孩子好命水，运势一生无阻，今后定能叱咤风云。”
红毛听见那人提起贺天，才微微将注意力转移回来。听着贺乾说出算命先生说的话，不免觉得可笑，又想到“叱咤风云”一词能与贺天挂上钩，更觉好笑。他怎么也不能将这个词语和那个会从身后搂住自己吵着要吃炖牛肉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后来事实也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贺天的确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了他过人的才智。”
贺乾点燃一根香烟。“像贺家这样的大家族，都是黑白两道通吃。我在政治经济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就接管了黑帮势力。而贺天就注定是要掌管公司或者从事政治的。”
“老祖宗倒是做好了准备要让他进官场闯闯，毕竟贺家还没有出过一个大官。若是官场上有人照应，自然很多事都好办很多。”
红毛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大家族的纠纷，贺天的生活背景与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可相处时却又不会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也就比自己能打了点。
“可是从某天起，贺天变得和从前不同了。”贺乾的声音一沉。“我发现他手心多了一条伤疤以后，才意识到他变了不少。”
红毛收紧拳头，短平的指甲嵌入掌心，阵阵钝痛传来他也没有在意，像是要抑制住什么。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鬼神，但不得不承认，那道疤痕将他原本的命数都扰乱了。”
红毛又怎会不知，他对那道疤痕熟悉得不得了。他曾托着贺天的手背，颤着手给那道伤痕涂药，那是一道横贯整个掌心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那天由于手控制不住地抖，还打翻了一瓶酒精，酒精从瓶口汩汩流出，瓶子还险些坠下地上，好在贺天眼疾手快将瓶子扶了起来。校医不知道溜了去哪里，连校医室的门也没有锁上，红毛只好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上药。
“被校医看见准要挨骂了。”贺天一边将瓶子放好一边笑说，另一只手上沾了不少酒精。
红毛抿着唇看他笑得风轻云淡，眼眶有些发红。
“你不会是要哭了吧。”贺天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调笑。
原本愧疚得要死的红毛一听见他的嘲讽，怒火就爆发出来。“你怎么那么垃圾！打个架都能伤成这样。”虽说语气恶劣，手中包扎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打不过就跑啊，你是不是蠢。”红毛的声音有些沙哑，放开贺天包扎好的手。
“跑了你怎么办？”
黑发少年的手抚上他的发，微微施力让他靠近自己。
“我猜我是喜欢上你了，所以这辈子都跑不开了。”
他们的唇贴在了一起。
窗外好奇的风推着白色窗帘闯入室来，阳光也随之偷偷钻进来一窥究竟。
他们叠在一起的手边还放着一件染有鲜血的白色校服，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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